*穿书AU
*穿书成左相的小捕快夏X权倾朝野右相绎
*欢脱甜饼
(六)你到底是谁?
陆绎是被打雷声惊醒的。
睁眼的那刹那,外头闪电在他暗沉的瞳孔中一闪而过。
批了件外衣,陆绎打开窗,一阵风呼啸而来,他却迎着风往外更探了探身子。
要落雨了。
袁今夏被院中动静吵醒的时候,出门刚好赶上陆绎翻身上马,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“陆大人可是要去前线灾区?”
陆绎回眸望她,回道:“是。”
“带上我!”
陆绎沉默,是王知府替他答道:“袁大人,下官庄子里备的马匹就这些了……”
袁今夏环视一周,在马下仰望着陆绎,向他伸出了手。
陆绎定定看她,问:“你真要去?”
今夏不耐,抓着他的小臂就借力上马,稳稳当当坐在了他身后。
“陆大人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?”
陆绎听此言,轻笑一声,径直驾马前行。今夏没反应过来,在马上一个趔趄,是抓住人的衣裳才险险稳住了身形。
半夜风大,今夏出门只着单衣,她抓着身前人的披风,在风中瑟瑟发抖。
实在忍不住,她索性将人的披风掀起,一头钻了进去。
陆绎只觉得背后贴上来一个温热的东西,双手揽在他腰际,还不安分地扭了两下。
“……”他腾出一只手按住身后的人,“别乱动。”
袁今夏的视线中只剩下陆绎宽厚的背,外头的夜和风也被笼罩着的披风阻挡,令人心安。
到了前线灾区,陆绎下马时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形,险些将今夏裹在披风里带下马。想起这人单薄的衣裳,他将披风解开,兜头盖到了今夏头上。
等今夏好不容易从披风中冒出个脑袋时,雨丝已经降下来了。
陆绎这边刚部署好岸边暂住的百姓的撤离路线,那边雨点越来越大,竟让洪水在瞬间越过了山丘,溢了一波上来。
他将地图塞进今夏手中,伞也没拿便冲进了雨中,王知府连忙跟上。人撤离的速度自然是远远比不过水的速度的,他抹着脑门的汗发虚道:“陆大人,实在撤不开,要不直接开闸——”
灾区以北的地方已经被未雨绸缪的陆绎命人连夜挖好了渠道,一旦开闸,洪水便会倾泻而下,这边的灾势便能减缓。而与此同时,那边的村落便会被顷刻间淹没。
知府这么说不是没有理由的,这边的灾民数百至千,而闸后的小村落,不过只有几十户人家,不足百人,他这是使出了舍小保大的招数。
“不行。”
“不行!”
陆绎见袁今夏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,他环视一周,最终吩咐她道:“你去我白日里说的那个泄洪的地方,带百姓撤离。”
今夏喘着气,拿手横档在额前,尽量不让雨水挡住自己的视线。她看陆绎睫上也挂着雨珠,踮起脚用另一只手替他挡雨。
“能做到吗?”陆绎定定望她,希望她值得他托付那上百条人命。
袁今夏郑重点头。
“那边人不多,三人应当够了,听你指挥。”
又掏出一个手铳,“全部撤离后用这个打一枪,这个距离我能听到。这边的人便会拉动机关开闸。”
今夏听他似乎是吩咐完了,便要带着人离去,又被陆绎拉住了胳膊。
“袁今夏。”
“……保护好自己。”
滴答。
一滴不凑巧的雨点顺着陆绎的下巴滴到今夏的手背上,她眺望了一眼缓慢蔓延过来却不容小觑的水波,对他道:“你也是。”
今夏冲进一户人家门前,将门拍得直响。
“快醒来!洪水来了!”
主人家被她惊醒,忙打开门来看是怎么回事,今夏没时间细说:“快拿着贵重东西走!洪水就要来了!”
看人家着急去收拾东西,她又问道:“可有铜锣?”
好在村头的这家就是村长,她拎起门后的铜锣,挨家挨户敲了起来。
袁今夏夸张的功夫一流,很快就让人都聚齐在村口,她让那三人维持秩序带村民往地势高的地方撤退,自己则留下来发信号。
可是雨势太大,她浑身早已湿透了,连小心护在怀里的手铳也不得幸免,毕竟是火器,今夏按了几下都没有任何动静,她将手铳塞到腰间,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闸口到这里的距离。
她可以的。
陆绎那边不知道已经淹到哪里了,但一定不容乐观,这个时候一刻都不能耽搁——
于是队尾的一个百姓回头念念不忘呆了许久的故土时,看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,迎着瓢泼大雨,向洪水要来的方向奔去了。
泥泞的山坡实在不好爬,但今夏摔得满身是泥,还是硬生生爬了上去。
夜里的水也是黑色的,像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,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将她吞噬。
水已经慢过了她的脚背,今夏一脚抵在闸关上,使尽了力气将三四尺宽的闸门拉开了。
那瞬间,汹涌的洪水扑面而来,将这个渺小的人拍进了腹中。
陆绎此刻站在高耸的树枝上,这边的灾民已经在撤离中,但无奈洪水来势汹汹,已经有几个在队尾的老弱被洪水冲走了。
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远方的村落方向,看着那处火光亮起又熄灭,知道村民已经大致撤离,可左等右等,却未闻打手铳的声音。
抬头看了一下雨势,陆绎暗骂自己思量不够,手铳应当是已经不能用了。正想冒着前方洪水前往闸口,却发现水势减缓,隐隐有得控之兆!
是那边闸门开了,可是——
闸门开在地势较低的一处山丘上,以便水能漫过,机关设在较高的地方,这样才能保证开闸人的安全。这么快打开闸门,那边必定不是通过机关打开的!若是直接在闸口开了闸,那袁今夏……!
这边撤离的灾民已无性命之虞,陆绎吩咐王知府将百姓安置在他的庄子附近,自己则向那个村落奔去。
袁今夏,你最好不要傻到自己去开闸门!
他挑的那几个人都是懂水性的,其中任何一个人去开闸门他都不会特别担心。而袁今夏,是出了名的旱鸭子,去年掉进他自家池塘,昏迷了几日,这事闹得远近闻名。
可是来时遇到了迎面遇上了撤离中的村民们,陆绎扫视一圈,那三人都在,唯独缺了个左相大人。
蠢货!
陆绎站在村口的大石上,试图借着水波反射的不知哪里来的光找寻是否有落水的人。
雨势已经渐停,水波也不如初时汹涌了,可还是安静地、没有任何人的声音。
再严峻的局势都没让他蹙起的眉头,在这时堆起了浓重的担忧。
“袁今夏!”
这声音空荡荡回荡在水上,没惹来任何回响。
又唤了片刻,陆绎正待入水去寻人,又觉出什么东西扒上自己的脚。他低头望去,袁今夏只剩一个脑袋浮在水面上,伴着惨白的脸,宛若一个水鬼。
……幸好他刚刚克制住了一脚将人踢出去的本能。
将人从水中捞起,袁今夏还在劫后余生般道:“好险好险,我还以为自己要没命了!”
陆绎一声不吭地揽住人的腰,一脚踩上树干,借力带她跳到了高处的地面上。
然后冷着脸抬腿就走。
袁今夏在水中沉浮了许久,双脚终于踏上地面,心中满是对大地母亲的热爱,又喋喋不休了一会,却不见旁边的人有任何回应。
双手张开拦在人身前,今夏问道:“陆大人怎么了?”
她好歹算是立了功,怎么讨不来两声夸呢?
陆绎沉霭霭的眸子将她看着,看得她心底都有些发毛。
“我没有告诉你开闸机关在哪吗?”
今夏心虚地左右看,声音也低了不少:“告诉了……”
“可是我再去闸口机关的话,时间就不够了!”
她当时一心只想着陆绎那边不会已经被淹了吧,实在没想过再去更高更远的闸口机关处,而且山坡泥泞,她爬上去肯定又要耽误不少时间,万一——
“万一你们没来得及撤离怎么办?”
她直视着陆绎,眸中有些委屈。
陆绎无奈,一时片刻有些失语,绕过她继续前行了。
今夏见人好像气消了,又跟了上去,心情刚刚回暖,又听他突然道:“袁大人好水性。”
今夏还在沾沾自喜:“是吧?要不是我也不敢一个人去开闸门啊。”
“听说去年袁府丫鬟掉进池塘,还是你亲自下水救的?”
袁今夏什么都不知道,但也只能附和着回答:“是啊!我记不太清了,好像是招财那丫头吧?”
陆绎应当不会对她家的丫鬟有什么了解,她自认为此般回答滴水不漏。
陆绎回眸意味深长地凝视了她一秒,果不其然,他道:“袁府的丫鬟陆某怎会知道。”
前方有人声,是知府派人来寻他们了。
————
陆绎晚记:
袁今夏。
暂且称呼你袁今夏吧。
别的不行,害人担心的本事倒是一流。
我是将村民的性命托付给你,可也有委托你保护好自己吧?
但是,我大概也从今夜的事情得知,你不会是原先的袁今夏。
他不会水不说,也万万不会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。
所以,你到底是谁?
为何与他生得如此相似?
陆绎收起显露在眉眼中的疑虑,向窗外望去。
一夜风波,风雨过去,天边微光渐露。
看样子是个晴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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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等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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