丑眉诗人

【绎夏】上药

  杭州城门外。

  

  刚一刀刺中左侧突袭之人的胸口,右臂就被无眼刀剑划了一道口子。敌我悬殊过多,现下今夏已是腹背受敌,力不从心。

  

  也不知大人那边是否一切顺利。今夏抬手抹掉嘴角溢出的血,脚下又多出一具尸体。

  

  如果能活着等大人回来,一定要叫大人再教我些功夫。她想。

  

  身后又一股刀气袭来,今夏挥剑去挡,右臂却因为失血过多使不上力气。刀尖一寸寸迫近她的额头,眼看就要抵挡不住时,从身侧伸来一柄剑,剑身一转,将刀挑飞,持刀之人也被瞬间刺穿心脏。

  

  那剑没有丝毫停留,如龙潜水般在今夏四周游走,涌上来的倭寇在瞬息间倒下大半,外层的倭寇见状心生畏惧,转而去攻击其他较弱的士兵。

  

  陆绎这才收剑,刚刚杀进来时腹部受了一刀,这时将要发作,他生生咽下喉咙里将要吐出的一口鲜血,转头去看他的今夏。

  

  满脸的血迹和污渍,像只在外流浪许久的小花猫,正用饱含思念与委屈的眼睛将他看着,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大雨。陆绎心疼了,伸手将这只猫揽进怀里。

  

  “我娘说了,小时候算命的说我有金甲神人护佑,能逢凶化吉,遇难成祥。”

  

  今夏突然意识到,无论是那次贼窝遇险,还是这次敌军来犯,护佑她的一直都不是什么金甲神人,而是陆绎。

  

  今夏忍住没哭,伸手将陆绎回抱住。抬眼间看到前方城门涌进来大量明兵,将残余倭寇一一制住。

  

  救兵来了!今夏收回手,想要与她家大人说话,却突觉身上重量增加,她连忙托住陆绎的腰,手上却黏黏腻腻的沾满了血液。眼眶里转了一圈的眼泪终于还是没能憋回去,一滴又一滴打湿了陆绎的肩头。

  

  陆绎似有所感,又恢复了意识。用仅存的力气抬手将怀中人的泪抹去,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别害怕,我只是累了,让我抱一会。”

  

  今夏僵住不敢动了,生怕哪一个动作又牵扯到陆绎的伤口,就这样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任他抱着。不知过了多久,明军首领来报:“陆大人……”

  

  今夏急忙打断他:“大人受伤了!你快些找医师来救他!”

  

  

  陆绎转醒时,今夏正趴在床头,双目放空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  

  他捏住今夏落在他手边的几缕青丝,轻轻扯了一下。

  

  今夏回过神,见他醒来,大喜道:“大人你终于醒了!身体可有不适?”

  

  陆绎见她担心的眼神,皱着眉点了点头。

  

  “哪里不适?”

  “腹部。”

  “我看看。”先前医师在的时候她为了避嫌没有陪在一旁,也不知道陆绎伤势如何。现下没有旁人,今夏直接掀开被子要检查他的伤口。

  

  陆绎没有阻止,只温柔地看着她。

  

  将要把人的衣服掀开时,今夏突然红了脸,嗫嚅道:“不行,这不合适,我还是喊医师来吧。”

  

  没有得逞,陆绎暗自叹了口气。谁知今夏走到一半又折回来,正义凛然道:“医者不避嫌,我只是帮大人看看伤口而已。”

  

  等真看到血微微浸湿了纱布今夏又不禁红了眼眶,陆绎见状暗自皱眉,懊恼自己又将人惹哭了。他伸手把今夏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,让她听自己的心跳声。

  

  那声音沉稳有力,与健康人无二。陆绎的声音自今夏头顶响起:“只要你在我身边,我便也能逢凶化吉了。”

  

  

  “乖孙儿,我来看你了!”

  

  人未到,声先至。今夏瞬间坐起来,看到陆绎上衣撩起的样子似是才反应过来,羞耻地闭紧了眼,眼看门外的人就要进来,今夏手忙脚乱地一把将被子给人盖上,转身笑脸相迎:“丐叔,您来啦!”

  

  可谁知她一不小心用力过猛,将人从头到脚都给盖住了,突然被蒙住脑袋的陆绎无奈一笑,自己撑起身子坐了起来。

  

  “哟,丫头你也在啊。让我来看看这小子恢复得怎么样了。”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,丐叔上前查看陆绎的伤口。

  “看起来恢复的还不错,但是这伤口的位置特殊,你能躺着就不要坐着,以免牵扯到伤口又出血。”

  “这是菱儿用刚摘的草药做的药汁,药效可比你们锦衣卫的药温和多了,如今战事刚结束,你就不要急着回京复命了,先好好养伤。”丐叔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,“我还忙着跟菱儿去救治受伤的士兵,丫头,你来给你家大人上药吧。”

  “啊?我?”今夏拿着药瓶不知所措。

  

  丐叔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,给陆绎使了个眼色便自己走了。

  

  虽然说二人已经确定了关系,可今夏毕竟还未出阁,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推拒:“我看岑福好像没事,不如让他来……”

  陆绎轻笑,唤道:“岑福。”

  看到岑福进来,今夏松了口气。

  “你赶去京城,将这里的作战情况等事无巨细地禀报给父亲。”

  “是。”岑福领命离开。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。

  

  陆绎躺好,乖乖掀开被子,撩起衣裳,用宛若孩童的期待的目光看着今夏。

  

  今夏觉得时光像倒流回了那个雷雨夜,九岁的陆绎闹着要上她的床,她也是如现在这般无可奈何。罢了,病人和孩子一样,都是需要迁就的。

  

  解开纱布,今夏才觉得自己的闺阁心思有多么不值一提,那伤口触目惊心,从肚脐处一直斜跨到右侧胯骨,她这种怕疼的人光是看一眼都觉得肉痛,更别提承受着这痛楚的陆绎了。拧开药瓶,将药汁倒在伤口上,整个过程陆绎仿佛习惯了一般一声不吭,只安静地看着小心翼翼的今夏。

  

  可是那伤口还有一部分延伸到亵裤以下的地方,今夏皱眉,不知如何是好。陆绎看她为难的样子,知道不能把人逗得太过,便开口道:“我自己来吧。”

  
  今夏却仿佛没有听见,下定了决心一般闭上双眼,将陆绎的亵裤拉下几分,凭感觉将药汁胡乱一洒,给人提上裤子,大功告成。

  

  陆绎不禁笑了,又见她慌乱起身,说:“厨房的药快煎好了,我去看看。”

  

 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  

  今夏把药端到门口的时候脸还在烧着,虽然眼睛是闭上了,但是她刚刚好像不小心碰到了……碰到了、大人的那个……

  

  今夏欲哭无泪,不知道怎么面对房里的人。

  

  可是这药要趁热喝,她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
  

  “大人,我喂你喝药。”舀起一勺汤药,今夏小心吹了吹,递到陆绎嘴边。

  

  陆绎注视着她,乖乖喝了,喝完却皱起了眉。

  

  “苦。”

  苦?原来大人怕苦吗?“我刚看厨房有蜜饯,我去拿。”

  等真把蜜饯拿到陆绎眼前,他又不吃了,还对她说:“我不喜甜食。”

  

  今夏觉得大人受伤后脾气愈发怪了,比小孩心思还让人捉摸不透。她边想着什么东西能消苦味,边看着那诱人的蜜饯,又馋了,便偷偷拿了一个放进嘴里。

  

  对了,喝水或许能冲淡嘴里的苦味。今夏吃完甜食习惯性地舔舔嘴,说:“我给你倒杯……”

  “你过来。”陆绎打断她。

  “啊?”虽不知陆绎要干什么,今夏还是习惯性地听他的话凑近。

  

  还没搞清楚状况,今夏就被陆绎伸手压住了脖子,嘴唇也被他抬头堵住。

  

  淡淡的苦味涌进嘴里,今夏的唇舌被暴虐地掠夺着,没一会口中的空气便被抢夺殆尽。见她脸憋得通红,陆绎无奈放开她的唇,低声道:“傻瓜,别忘了呼吸。”复又将唇覆上去。

  

  今夏这才反应过来,专心致志回应他的吻。见陆绎抬身辛苦,她将胳膊放到他脑后,自己则低下了头,将人口中的苦涩一点点舔舐消失。

  

  结束后,陆绎拿手指摩挲着今夏被他吻得红肿的唇,对她笑道:“这个,甜而不腻,刚刚好。”

  

  ————

  小剧场:

  陆绎把所有人叫来,自己站在台阶上背着手,扫视一圈道:“今天陆某想教各位一些基本礼仪。”

  众人不知所以。

  “第一,进屋前,需敲门。”

  今夏和丐叔惭愧低下了头。

  “第二,他人妻,勿接近。”

  谢霄怒目而视。

  “第三,辨情形,识大体。”

  大杨不解:这第三是什么意思啊?

  丐叔答:就是人家小两口在一起的时候,没什么事就别杵在那碍事。

  杨捕头、谢霄纷纷挥袖离去。

  
  

  

  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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